国语

【原文】

伐虢之役，师出于虞[1]。宫之奇谏而不听[2]，出，谓其子曰：“虞将亡矣！唯忠信者能留外寇而不害[3]。除暗以应外谓之忠，定身以行事谓之信。今君施其所恶于人，暗不除矣，以贿灭亲，身不定矣。夫国非忠不立，非信不固。既不忠信，而留外寇，寇知其衅而归图焉。已自拨其本矣，何以能久？吾不去，惧及焉。”以其孥适西山[4]，三月，虞乃亡。

[1]虞：姬姓国名。其地在今山西省平陆北。

[2]宫之奇：虞国大夫。

[3]外寇：指借道虞国的晋国军队。

[4]孥（nú）：妻子儿女。

晋国讨伐虢国之战，向虞国借道出兵。宫之奇劝谏虞公不要答应，虞公不听从劝告。宫之奇出来后对他的儿子说：“虞国快要灭亡了！只有以忠信立国的人，才能让外国军队驻留在自己的国土上而不受其害。除去自身的愚昧以应付外界的侵扰称为忠，坚持正确的立身之道以待人处事可称为信。现在国君把自己所不能接受的祸害加给虢国，就是没有除去自身的愚昧；为了晋国的财物而使自己的兄弟之帮灭亡，就是没有坚持正确的立身之道。一个国家没有忠就不能自立，没有信就不能稳固。既不讲忠信，而又让晋国借道驻留，晋国了解了我们的弱点在回师途中将会图谋我国的。国君自己已经拔掉了立国的根本，还能依赖什么而长久存在下去呢？我们若不离开虞国，恐怕灾难就要临头了。”于是他带着妻子儿女逃避到西山，果真过了三个月，虞国就灭亡了。